Ch.63 等待
「咦，浩沅你拿著我的手機在跟誰聊天啦？」南優賢剛洗完澡出來，有些奇怪地看著李浩沅問。
「我……」李浩沅皺著眉頭，用著極為複雜的眼神看著南優賢。
「你們慢慢聊吧。」思索了幾秒後，李浩沅咬緊下唇，把電話放到南優賢的手中，苦笑著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「喂？」南優賢接過電話，喊了一聲。
「優賢，是我。」金聖圭在電話裡頭清楚地說著。
「嗯。」沒有向對方作任何的關心，南優賢只是簡短地回了一聲。
「優賢這陣子過得還好吧？2月14日——情人節，沒能夠陪你過，對不起啊。」金聖圭徑自向對方道歉。
「還好，沒關係的。」南優賢說話的語氣是不熱不冷的，讓金聖圭摸不著他的心思。
「……圭哥你沒有想要解釋的事情嗎？」最終還是南優賢主動提起，他知道他若再不問，他就會一直糾結下去，而自己的胡思亂想一定會讓自己徹底瘋掉。
「照片……看見了？」金聖圭試探性地問。
「嗯，看見了。」南優賢回答。
「優賢會相信我的，對吧？你知道我也是逼於無奈的，我也不想的，我也不想這樣對不起你的……我對那個女的真的甚麼感覺也沒有，我心裡一直都只是裝著優賢你一個啊……」金聖圭慌張地解釋起來。
「嗯，我都明白的。我知道你是被逼去相親，被逼去親吻那個女孩……然後，你可能也會被逼去愛上另一個人人，被逼去跟別人上床，然後很可能，你又是以一句『對不起』去敷衍我。其實，『對不起』聽得久了，也是會累的，原諒我也是個人。」南優賢常常都會強顏歡笑去裝作沒事，但事實上，又怎麼真的是沒關係？
「金聖圭，別人被逼你做甚麼，你就非得做甚麼嗎？我知道，別人逼你去自殺的話，你一定會盡你最大的努力去反抗。那麼，為甚麼你面對這些要求時，你就要逆來順受？」南優賢把一直以來憋在心底裡的話全部一併說了出來。
「金聖圭，你真的愛我嗎？」問到這個關鍵的問題時，金聖圭聽出了對方的哭腔。
「我是很愛你呢。很愛、很愛，愛到心好痛，好辛苦，好累。」這是南優賢自己的回答，他毫不猶豫地說著。
「浩沅跟我告白了好幾次，我也清楚地拒絕了他，而我們也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，只因為我愛你。」南優賢的熱淚盈眶，胸口好像被甚麼重物死死地壓住，快喘不過氣來了，因為對金聖圭的愛而喘不過氣來了。
「為甚麼我可以，圭哥你就不可以？為甚麼？為甚麼？」南優賢反復問著，他的心真的很痛，看到那些照片時，心臟好像要被人狠狠地撕裂掉一樣。
被南優賢這樣一問，金聖圭怔住了，他亦無語了，他知道自己其實是能反抗的，只要他想的話，但是他沒有，也許是因為他懦弱，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，反正他不是一個及格的理想情人，他總是為南優賢帶來傷害。
他不知道該怎樣解釋，南優賢才會消氣，才會釋然，才會原諒他。
他，徹底地迷失了自己的方向。
「我承認我是一個懦弱的人，做了這麼多對不起你的事，也不配再當你的交往對象。愛一個人，不應該是給他傷害，而是應該保護他，給予他最大的愛和幸福，但在這一點上，我好像比李浩沅還做得更差呢。」金聖圭苦笑著說。
「我不知道我該怎樣做，才能彌補我一切的過錯。老實說，我也不是甚麼情場老手，我並不懂得怎樣才能哄回你，得到你的原諒。這樣常讓你傷心的我，或許離開你才是最好的方法？」金聖圭心裡亦不好受，他在傷害南優賢的同時，其實也傷害了自己的心，難道你以為他就會對一切都毫無感覺嗎？
「不過，我很自私，我捨不得去離開你，我無法在失去了南優賢後的世界裡生存，因為在那裡，任何一口的呼吸，都是刺痛的，每分每秒活著也很痛苦。我常常很想把你捆綁在我身邊，讓你只看著我，只愛著我一個，但是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吧。」金聖圭繼續說著。
「你可能不懂，其實我也很內疚，我也無法饒過自己……你可能覺得我是在自誇自擂吧，沒關係，但是我現在說的話都是100%真心的。優賢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？一個贖罪，一個好好補償你的機會。」金聖圭認真地提出著。
「……我不知道。」南優賢回話的聲音是顫抖著的。
金聖圭的心裡頓時涼了一截，果然，還是不會被原諒嗎？
「我只知道，我無法不愛你。」雖然南優賢是哽咽著，但是他所說的每一個字，都深深地打進金聖圭的腦袋裡。
「優賢……」金聖圭無力地呼喚著對方的名字。
「我保證，我最遲三個月內回來你身邊好不好？我先解決了這邊公司的事後，我就會不顧一切奔向你，好嗎？」金聖圭承諾著。
三個月？這個承諾會是真的嗎？南優賢心裡冒出了一個疑問。
「我、我知道也許優賢已經對我沒有信心了，而且別人也說常常跟別人保證或承諾一些事，只是代表那個人根本自己也沒有充分的信心……但是，我還是想這樣說，我真的、真的會用心做的，也絕對不會再做甚麼對不起你的事，就給我多一次機會，好嗎？好嗎？」金聖圭反復確認著，因為他其實是害怕南優賢不肯原諒他。
愛一個人，並不一定要原諒他。
當你愛得太深或愛得太累時，那份愛，有可能會變質，甚至發展成醜陋的憎恨，金聖圭不能不怕。
「……我等你。」簡短的三個字，勝過千言萬語，比起金聖圭剛才的長篇大論，刻骨銘心多了，它將金聖圭的心融化掉，並且將他從懸崖邊拯救過來。
「謝謝你，謝謝你，謝謝你……」金聖圭頓時感到鼻頭一酸，慶幸和感激自己選擇的愛人——南優賢，是個多麼體貼、寬宏的一個人。但是同時，他亦自形慚穢，因為自己真是太差勁了，常常委屈了南優賢。
「優賢，常常委屈了你，常常讓你為我煩心，常常傷害你，常常做錯事、說錯話，真的對不起……然而，你卻一直對我不離不棄，還願意繼續愛我，真的很感謝，很感謝……優賢，能遇見你，我真是太幸運了……謝謝你……謝謝你……」金聖圭的眼角中，不知不覺地飆出了一滴淚，那是感動和感激的淚水。
「對不起，我會再努力的，我會比以前做得更好的，我會用行動去證明的。所以，優賢你可不可以別放開我的雙手……可以給一次機會我嗎？」金聖圭卑微地乞求著。
「我不是說我會等你了嗎……還有，剛才跟圭哥說的話，有些好像過份了點，對不起……我、我只是……」南優賢又一個勁兒地道歉著。
「都是我的錯，優賢並沒有錯。優賢能夠把老實地把心底話全數告訴給我聽，我覺得很好啊……我知道優賢你一定會對我有很多不滿，而那些都不是鬧彆扭，是本來我有問題吧……我知道優賢你都為我忍受了很多，真的很對不起……我、我真的會努力去改變自己的，雖然可能會花點時間，但是優賢你可以……等——啊，不對，你可以……」金聖圭一時之間，找不到合適的字眼。
「我會等你的，而且，也會繼續愛你的。」南優賢說出了金聖圭現在最想聽到的話，消除了金聖圭的憂慮。
金聖圭真的被感動到了，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待南優賢，比以前更寵他，比以前更愛他。「謝謝你。」
「嘿嘿，通了這麼久電話，圭哥你還欠我一句『我愛你』啊。」南優賢厚臉皮地說著，嘗試改變這沉重的氣氛。
金聖圭不禁被逗笑了，說﹕「我愛你。南優賢，我愛你。不管要說多少遍也行，我愛你，我真的愛你，絕對不是騙你的，我愛你啊。」他連續不斷地告白著。
「比天和地都更愛你，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愛你。南優賢，我真的很愛你，能感受到嗎？」雖然金聖圭是說著甜言蜜語，但是他的態度也並不兒戲。
「嗯，我也是。」南優賢笑著回應，心裡想著﹕幸好又回到了平時相處的模式。
南優賢現在已決定把之前的事忽略掉，因為他承諾過他會等金聖圭的，因為他承諾過會給他一個機會，而他絕對不會食言。
「現在你那邊時候也不早了吧，優賢你早點睡吧，睡眠和健康很重要啊。」金聖圭在下一秒化身成為了南優賢的媽媽。
「……那好吧，那圭哥晚安，我愛你。」南優賢淺笑著，然後主動地掛斷了電話。
他握住電話，那淺笑隨即變成了微微的苦笑，在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﹕南優賢加油！要相信圭哥，要等他才行……
他眼睛的餘光又瞥見了客廳裡的花瓶，那是裝著一朵朵嬌小，但香氣特別濃鬱的紫玫瑰。
李浩沅在情人節那天，送了他一束紫色的玫瑰花，而自此之後，他不斷買同樣品種的花，用來點綴家居。
他知道李浩沅喜歡紫色，但是事情總不會就這麼簡單吧，所以他又上網搜索了紫玫瑰的花語。
他還記得，紫玫瑰的花語好像有好幾個，有代表一見鍾情的，不過這個好像不太符合吧？南優賢不清楚，畢竟他不是李浩沅，但是他覺得不像是這樣。
花語亦有說是代表著深深的愛情，但是，最讓他感到深刻的，就是包含著安靜、等待、守護愛情的花語。這不就是在描述著李浩沅那個執著男嗎？那個願意為一個不會愛上自己的人，傻傻地付出的李浩沅。
「唉。」南優賢看著鮮花，嘆了一口氣，心想﹕為何愛情就非得如此複雜呢？如果一切都能夠簡單點就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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