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.65 依然

 

「浩沅你是喜歡優賢他嗎?」

 

「甚麼?」李浩沅不自然地避開了張東雨熾熱的目光,因為心虛而微微低頭。

 

「也許你不知道,但是浩沅你看優賢時的眼神,跟其他人是很不一樣的。」張東雨配以一個微笑說道。

 

「不……」李浩沅下意識地否認著。

 

「李浩沅,其實我比你想像中遠遠了解你,你知道嗎?」張東雨嘆了口氣,苦笑著。

 

「是……我是喜歡他……那又怎、樣……」李浩沅把頭扭向窗邊,不用正眼看著張東雨回話。

 

「沒甚麼,我只是想問問而已。」張東雨淡然地說著,心裡卻生了一種苦澀的感覺。

 

他撓撓頭,對於李浩沅,自己現在到底是抱有著甚麼樣的感覺?

 

還是愛他嗎?好像沒有了最初的悸動。

 

那麼,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嗎?又好像不只是這樣,好像稍稍越過了界。

 

朋友以上,戀人未滿,真是曖昧的心情。

 

「唉……」張東雨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

 

接著,整個病房都陷入了最令人尷尬的緘默,裡面的空氣都快使人窒息了。

 

過了片刻,還是張東雨先打破僵局,畢竟他這個「快樂病毒」很難忍受這種充滿冷意的氣氛,他說﹕「你告白了嗎?」

 

「……你不反感同性戀?」李浩沅有點詫異地看著張東雨問,他以為張東雨發現到他對南優賢的感情後,會覺得他很噁心,會嫌棄他,然後他們珍貴的友情就從此缺裂。

 

「只是有點意外你會喜歡男生而已,畢竟你以前喜歡的一直都是女生嘛。」張東雨如實地說道,心想﹕如果那時候,我向你告白了,我會有機會嗎?不過根本不會有「如果」,哈哈……

 

「我不是同性戀,我只是剛好喜歡上南優賢他而已。」李浩沅堅定地說,他還是相信自己是一個被世界公認為正常的異性戀者,南優賢對自己而言,只是生命中的一個例外和驚喜。

 

不是同性戀,只是剛好喜歡上他而已……看來我沒有告白,是正確的選擇。「喔,這樣子啊。」

 

「你……你真的能接受到嗎?你不覺得我噁、心嗎?」李浩沅還是無法相信眼前如斯冷靜和豁達的張東雨。

 

「我以前在大學的時候,也曾經喜歡過你。」說完,張東雨也怔了怔,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沒想到這句告白之言,會在這種情況下,臉不紅,心不跳,輕鬆地說了出來。

 

李浩沅倒是整個愣住了,他感到非常愕然。

 

張東雨在大學的時候,曾經喜歡過他?

 

張東雨曾經喜歡過他?

 

張東雨喜歡他?

 

這個消息就像雷電在空中「轟」一聲地閃過一樣,為李浩沅的腦袋帶來很大的沖激,讓他一時間無法正常思考,只能因驚愕而睜大雙眼,茫然地盯著前方的事物。

 

「別這樣……只是『曾經』而已,現在已經不喜歡……」坦白說,說這句話時,張東雨竟然感到了半點的心虛。

 

「……看來我才是讓人感到噁心那個,哈哈哈。」張東雨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,但是顯然地,但並不是開懷的歡笑,相反,而是無奈的苦笑。

 

「對不起。」張東雨沒再強逼自己露出勉強的笑臉,深邃的眼眸放空,心情極為複雜地說出了這三個字。

 

「啊、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我、我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子……」李浩沅看到張東雨黯然失色、茫然若失的樣子,連忙解釋著。

 

李浩沅此時此刻,只是過於驚訝,沒想到大學的四年間,都沒有絲毫察覺到張東雨對自己的異樣感情。

 

「過去了的事情,就已經過去…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瘋了還是怎樣,剛才居然不小心把它說出口了……你,把剛才的事忘掉吧……」張東雨閃避著李浩沅透徹的雙眼。

 

「回到你那裡,你告白了沒有啊?」他又嘗試著去轉換話題,希望對方別再把焦點放進自己身上。

 

「嗯……我現在是在單戀著他。」李浩沅如實地報告給張東雨聽。

 

本來兩人就是很親近的朋友,如今知道張東雨也是個「過來人」——撇除對象是自己不說,緊閉著的心扉為他而打開,糾結的心情也好像稍為緩了過來。

 

「那你還打算繼續追他嗎?」張東雨提出的問題全都是一針見血的,說話時決不與對方繞圈子。

 

「我想……但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了……」李浩沅仿佛已將張東雨曾經喜歡過他的事實潛意識地忽略掉,開始與他傾訴自己的感情問題,因為張東雨永遠都是他最依賴而又可靠的「哥」。

 

「我這樣做第三者介入他們,其實是不對的吧……而且,其實說實話,我也知道他也不會有喜歡上我的一天……」其實李浩沅一直都是知道的,他一直都深深地明白南優賢是絕對也不會回應他這份默默付出的愛,因為南優賢心裡早已經被一個人佔有得滿滿的,而那個人就是叫做「金聖圭」,是自己多年來的兄弟,在情在理,他都不對。

 

「但是,你還是想守護著他,想讓他天天開心,想給最好的他,對吧?」張東雨替他接駁他剛才沒說完的話。

 

李浩沅再一次驚疑地盯著張東雨,一臉「你怎麼知道」的樣子,雙眉緊鎖。

 

「都說了,我比你想像中更了解你……」張東雨淡淡地呢喃著,然後又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。

 

「……喜歡我的時候,是什麼樣的感覺?」李浩沅就好像忽然少了一根筋,神經兮兮地冒出了這麼一句話。

 

「啊啊……我、我不是……」上一句話音剛落,李浩沅便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,再次將氣氛變得尷尬。

 

「覺得……如果能擁有你,就等於擁有了全世界。」張東雨舔了舔唇,開始回想著以前自己對李浩沅的感覺。

 

「覺得……你的笑容,就像寶藏一樣珍貴,所以我才常常有意無意地逗你笑……你明白嗎?Your smile lights up my day.」張東雨苦笑著,心裡有些許怪責著李浩沅現在為何要這樣對他,難道他不知道他是在傷自己的心嗎?

 

「覺得……你長得特別好看,比世界上所有的帥哥、美女都要好看。」這絕對是張東雨的真心話,俗話說﹕「情人眼裡出西施」,難道不是嗎?而且,李浩沅的確又長得挺俊俏的。

 

「覺得……若你能是我一個人的話,就好了……因為我不想把你讓給任何人,我想獨佔你。」張東雨回想著那封最終被自己撕掉的情信的內容,呵,為了李浩沅,他也曾經做過寫情書的蠢事。

 

「覺得……如果你也喜歡上我的話,就好了……如果我們能夠在一起就好了……如果……唉,所謂『如果』,根本就沒有如果哈哈……說了這麼多,我想夠了吧?」張東雨苦澀地憨笑著說。

 

「……喔。」李浩沅聽完張東雨的深情告白後,又傻愣在原地。

 

「呀,是你想聽,我才說給你聽……你以為我現在很想再說那些話?我都不喜歡你了,說出來多使人感到尷尬啊。」張東雨向著對方抱怨,順便舒緩一下這繃緊的氣氛。

 

「你……你加油吧,南優賢的事情……累了就來找哥我談談吧,我會替你打……氣的……嗯,就這樣子……」張東雨心裡很清楚,那些根本就是違心的話,然而無奈地自己現在只能夠口是心非,不然事情可要變得更加複雜了。

 

「喔。」李浩沅傻乎乎地點點頭,依然是處於半點愣住的狀態,在張東雨的眼中,其實又有點可愛,讓他忍俊不禁。

 

「……笑什麼?」過了半天,李浩沅才憋出這句話來。

 

「沒什麼。」張東雨笑昔說,心裡又好像被一種名為幸福的滿足感填滿,暖暖的,很舒服。

 

咦?自己是怎麼了?怎麼又會變成這樣子的?唉……

 

看著李浩沅笨拙的回應和自己的發自內心的微笑,張東雨好像明白了是什麼——他好像又重新喜歡上他了。

 

原來……我依然喜歡你,李浩沅。

 

在張東雨的腦海裡,驀然響起了《Still You》這句歌詞﹕「아직도그대로 아직도   (我仍然對你一如往昔 仍然對你)

 

沒錯,我依然對你有感覺,我依然喜歡你。

 

可是,現在我更說不出口了,你讓我如何是好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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